医疗耗材为何是腐败重灾区？医改专家解读

中新经纬 2023-08-10 20: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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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一场会议的召开，掀起了医药行业全领域、全链条、全覆盖的反腐风暴。云南一县城上百人集体主动退赃，长沙湘雅三医院9名医务人员联名举报科主任，有医生亲眼见到同学登上反腐通报，还有医院院长被抓后人均就医成本降1400余元等事件逐一曝出。

长沙湘雅三医院9名医务人员联名举报科主任

(相关资料图)

10日，#湘雅三医院9名医务人员联名举报科主任#登上微博热搜榜一。被本科室医务人员举报的，是湘雅三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以下简称呼吸科）的主任孟婕。

举报信称，孟婕“放任”其无手术操作资质的学生邹某单独进行支气管镜检查，导致三个月内发生2例患者死亡事件，事发后孟婕伪造医疗文书，要求其他医生签字担责。此外，举报者还反映孟婕“暗箱操作”绩效分配、私设小金库、财务不公开、打压排挤同事等问题。

8月9日，澎湃新闻记者来到湘雅三医院了解情况，未能见到孟婕。呼吸科多名工作人员婉拒了采访。当天下午，湘雅三医院党委办工作人员向记者介绍，医院方面正在核实相关情况。

云南一县城整治医药腐败403人主动退赃

近日，云南省纪委监委网站发布文章提到，普洱市景东彝族自治县铲除盘踞该县医疗卫生领域近20年的行贿“毒瘤”。

根据云南日报今年2月的报道，过去两年间，景东全县13个乡镇卫生院院长、3个分院院长全部“沦陷”，县中医医院原院长、县人民医院医学影像科主任“中招倒下”。”景东县纪委监委有关负责人介绍，在强大震慑下，全县医疗卫生行业有403人主动说明问题、退赃、上交不当得利。

医生亲眼见到同学登上反腐通报

医院专家讲一次课5000元

近一年多时间以来，某三甲医院主任医师谢明（化名）已经从反腐通报上看到了两位大学同学的名字。这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同学会越开人越少”。

李超（化名）是国内一家知名医药企业的区域经理，过去一周，李超所在的公司也在研究接下来如何保证合规性。

李超表示，“讲课费”是看起来合规的途径，它是签了合同的。此外，通常情况下，药企以学术会议的形式，主讲医生结合自己的临床经验介绍相关产品。在他的记忆里，早几年专家的讲课费为2000元，现在变成3000元、甚至5000元。还有些学术会直接变成了药企的产品宣传会。

业内人士称很多医院院长一人说了算

在新一轮医药反腐风暴面前，医院院长、各科室主任等医院系统的“关键少数”成了舆论关注的焦点，与此同时，医疗领域中越来越多隐蔽的行贿受贿方式开始浮出水面。根据媒体公开报道，今年已经有超过150位医院院长、书记落马。此外，还有一些三甲医院科室主任被查。

北京中医药大学国家中医药发展与战略研究院岐黄法商研究中心主任、医药卫生法学教授邓勇对记者表示，“很多医院大多是院长一个人说了算，下面的人按流程走上去，有可能某些院长会否决掉，这就把规章制度给架空了。”一位医疗器械销售告诉记者，器械的决定权主要在科室主任手中。

医院院长被抓后人均就医成本降1400余元

日前，广东省纪委监委网站发布文章披露了中山市坦洲人民医院原党总支书记、院长罗勇的部分案情。文章称罗勇本应医者仁心、济世救民，却初心泯灭、利欲熏心，从收受病人红包礼金、医药代表回扣到与医疗设备供应商结成“利益同盟”，收取设备代理商高额回扣，涉案金额2980多万元。回扣款及虚增的药物设备价格计入医疗成本，直接导致群众“看病难”“看病贵”。

南粤清风网指出，如今，“医蠹”被拔除，医院采购成本、群众就医成本明显下降。据统计，中山市坦洲人民医院今年1-5月门诊和住院次均费用同比下降16.6%、21.4%，人均就医成本下降1400余元。

医药代表称做好长期只拿底薪准备

近期在社交平台上，有医药代表称工作群解散了又重建，还有人称医院要求近期不允许拜访，还要清理全部公司群聊天记录。

某外资医药企业医学信息沟通大区经理张莱（化名）接受中新经纬采访时表示，他手下有四十多名医药代表，已全部要求暂停客户拜访，在家学习。具体何时能够再次正常工作，他表示“预估半年后”。另一位已有十余年销售经验的药代对中新经纬表示，已做好未来很长时间内只拿底薪的准备。

在某头部药企工作的医药代表李雯（化名）告诉中新经纬，这是她首次直面“反腐风暴”。“平常要进行的医生拜访停了，学术会议也不需要再筹备了。”李雯说，7月28日后，医院方动作很快，所有的学术会议都停了，包括公司赞助的和医院自行举办的，甚至线上学术交流会、小型的科室会也暂停了。

各方观点：为何医疗耗材是腐败重灾区？

9日，北京大学中国健康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权威医改专家李玲接受中新经纬专访表示，腐败其实是和创收连在一起的，此类现象已经有很多年，背后其实是体制机制的问题。因为现在医院自主权太大，90%以上的收入都要医院自己创收，所以能够想象他有多大的腐败空间。

医院的开销非常大，但是我们对医疗服务价格的控制也比较严，所以医院只能通过药、器械、耗材等，从这些缺口中创收。作为一家公立医院的院长，只有挣了钱才能给医生和护士发工资，因为医院之间也在竞争，如果你的工资、奖金发的少，医生和护士可能会被别人挖走，所以就刺激医院必须使劲创收。

“医疗腐败是最腐败的”

8月8日，谈及医疗腐败，经济学家朱少平表示，药价打掉2/3，绝对是可以保成本的，医疗腐败应该说是世界上最腐败的。他是拿着病人的生命和痛苦，在做要挟。所以这种情况下，老百姓有苦说不出，国家拿医疗腐败开刀，我觉得是非常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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